他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阿拉伯帝国若想进攻,必然会先控制水源。俱兰水泊、热海支流、碎叶川上游这三处,是我们防守的重中之重。传令下去,加强这三处堡垒的防御,增派兵力,储备粮草。”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郭孝恪又看向一旁的副将:“你去密切关注石国的动向。若石国真的与阿拉伯帝国勾结,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顿了顿,道:“安排一名使者,前往石国。”

副将抱拳:“遵命。”

——

在石国的王宫中,石国大王石拂延啜正烦躁地来回踱步。

阿拉伯帝国开出的条件,让他难以抗拒。

“大王,大唐安西都护府的使者求见。”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禀报道。

阿尔斯兰心中一紧:“快请进来。”

片刻后,大唐使者昂首阔步地走进来,他身着华丽的锦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尽显大唐威仪。

“石国大王,我大唐安西都护府郭都护听闻贵国与阿拉伯帝国来往密切,特命我前来问候。”

使者的声音不卑不亢:“我大唐与石国交好多年,互惠互利。阿拉伯帝国狼子野心,若石国与他们合作,恐怕会引火烧身。”

阿尔斯兰强作镇定:“使者多虑了。我石国与阿拉伯帝国不过是正常的往来,并无他意。”

使者冷笑一声:“大王何必隐瞒?阿拉伯帝国意图攻打我大唐安西四镇,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大王难道真的以为,与阿拉伯帝国合作,就能从中获利?”

石国大王石拂延啜的袍角扫过鎏金铜灯,灯芯爆出的火星溅在波斯地毯上,如同他此刻焦灼的心绪。

大唐使者李玄策的锦袍在烛火下泛着织金暗纹,腰间蹀躞带上悬挂的双鱼符折射出冷光,那是天可汗亲赐的信物,象征着大唐与西域诸国的盟约。

“大王何必自欺欺人?”

李玄策的目光掠过殿中列坐的石国贵族,声音如玉石相击:“”“三日前沿途商队传回消息,阿拉伯骑兵已在俱兰水泊北岸扎营,他们的投石机正在拆解骆驼背上的部件。贵使阿尔斯兰从大马士革返回时,马鞍内侧藏着哈立德亲署的密信,墨迹未干便想瞒过安西斥候?”

石拂延啜手指猛地攥紧腰间玉带,那是十年前随天可汗东征时获赐的战利品,玉带銙上雕刻的狮子纹此刻硌得掌心生疼。

殿柱后转出的阿尔斯兰顿时脸色煞白,他想起返程时在热海遇见的唐军游骑,那些骑兵马鞍上悬挂的首级还滴着血,正是前日袭击商道的阿拉伯哨探。

“唐使言重了。”

石拂延啜强作镇定地坐到王座上,鎏金扶手上镶嵌的青金石在他掌心沁出冷汗。

“石国不过是想在大国间求存,阿拉伯人许诺攻下碎叶后,让我朝垄断热海至怛罗斯的商税……”

“哦?垄断商税?”李玄策突然朗声笑起,袍袖一挥,身后随侍的军校捧上一卷羊皮图轴。

图轴展开时,撒马尔罕织毯上的星月图案被银线绘制的商路覆盖,从长安出发的参天可汗道如银链贯穿西域。

“大王可知去年贵国商队经参天可汗道运送了多少丝绸?”

李玄策的指尖点在图中于阗玉矿的标记上:“三万匹锦缎、两千斤和田玉、五百车泾阳茯茶,光是关税就够大王维持三倍常备军。而阿拉伯人所谓的‘新商道’,要穿越终年积雪的大勃律山口,去年他们的商队有三分之一冻死在途中。”

殿内的石国贵族们交头接耳,掌管商税的大臣忍不住抚着胡须点头。

阿尔斯兰想起上月从长安返回时,在河西走廊看见的漕运盛况:数千艘粮船顺黄河而下,船舷上晒着的胡麻饼都带着长安特有的麦香,而押运的横刀手铠甲上的明光铠碎片,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可大唐如今……”

石拂延啜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听说天可汗的继承人之争已让中原大乱,安西都护府就算兵强马壮,又能支撑多久?”

“支撑多久?”

李玄策突然上前一步,锦袍下摆扫过殿前铜鼎,鼎中燃着的安息香腾起青烟。

“大王可知道郭都护昨夜做了什么?他命人在俱兰水泊西岸掘开十二道暗渠,将湖水引入唐军堡垒的蓄水池。那些阿拉伯人以为卡住的水源,此刻正被我们用竹笕引向陌刀营的马厩。”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蜡封的军报,甩在石拂延啜面前的象牙桌上:“这是三日前从疏勒传来的急报,安西四镇已增兵至两万,其中五千陌刀手正在碎叶川上游演练凿冰筑垒。郭都护让我转告大王,当年天可汗在虎牢关以三千玄甲破十万大军时,长安也有皇子在争储,但西域的风沙从未吹乱大唐的军旗。”

王座后的屏风突然发出轻响,躲在屏后的石国太子探出头,却被李玄策锐利的目光逼得缩回。

阿尔斯兰猛地想起十余年前在龟兹见过的唐军阅兵。

一万骑兵列阵时,马蹄踏地的声响让城墙都在震动,而他们的马槊顶端都挑着突厥可汗的首级。

“阿拉伯人还许诺给我们五百具投石机。”

石拂延啜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挣扎,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王座扶手上的宝石。

“他们说只要石国打开城门,怛罗斯的财富……”

李玄策冷笑一声,挥手让军校捧上第二个锦盒。盒盖打开时,里面滚出几颗干瘪的头颅,须发间还沾着盐粒。

那是半月前在热海盐沼被唐军捕获的阿拉伯密探。

“这是阿拉伯帝国派来绘制地图的斥候,他们靴底的沙子里掺着波斯玻璃渣,而我们的斥候能根据沙粒成分判断敌军营地距水源的距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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