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泰又自顾自的说道:“应该是不会的,我听说父皇这次还要祭奠母后。”
说起母后,李泰眼神微微一黯。
李世民也好,还是他们三兄弟也罢。
对于长孙皇后的感情,都是大差不差的。
曾经母后在的时候,三兄弟亦是相亲相爱,父慈子孝。
不过换个角度看,那也是几兄弟都年幼,太子都还没监国,没有利益争斗,关系自然不同。
李泰不会觉得,父皇在祭奠母后之际,还要对太子下手。
说是母后都疼爱,实际上李泰也清楚,还是喜欢大兄多一些。
或者说在母后心里,大兄是嫡长子,就应该是未来皇帝。
李泰不怨母后,长幼有序,本就是如此。
话说回来,若是母亲一直在,太子不会颓废,自己也不会生出要夺嫡的心思。
可是后来父皇给了他希望,太子又那么不争气。
等到太子重整旗鼓,表现出自己的优秀时,李泰已经不能回头了。
可就算是李泰现在要退,太子还会给他活路吗?
感觉不太可能,李泰也不敢赌,底下人也不会同意,那就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了。
柴令武迟疑几分,还是开口道:“魏王,其实这是个机会。”
李泰脸上有几分挣扎,他也知道是个机会。
正因为陛下跟太子之间相互忌惮,加上母亲的缘故,反而有了时机。
可最终李泰还是摇头道:“算了。”
终究是过不了心里这关,以母亲名义去做夺嫡的事情,李泰还没到那程度。
见此,柴令武也没说什么。
但李泰不这么想,却有人这么想。
普宁坊。
从皇宫回来一趟的晋王,脸上阴沉得厉害。
媚娘跟他说的那些话,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不错,市井谣言就是他安排人去传的,为的就是让局势更加混乱起来。
而今天,媚娘告诉他,祭祀是个机会。
倒不是在祭祀的时候对父皇跟太子下手。
而是趁着太子离开大明宫之际,强攻大明宫,火药之所在。
‘晋王,太子最大的依仗,就是大明宫的火炮。’
‘这也是陛下一直忌惮太子的地方。’
‘如果没有火炮,太子的这些兵马,陛下还会在乎吗,辽东精锐再强,能强过长安精锐?’
‘祭祀是最好的时机,太子必然携带所有心腹前往,他担心陛下动手,当心思放在祭祀时,其他地方就有了缺失。’
‘晋王可说服李勣将军,起兵强攻大明宫,哪怕是不能得到火炮,也要将其大部分捣毁。’
‘当太子没了火炮,陛下定然要动手,即便陛下不动手,太子也会被逼动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左金吾卫大将军府。
李勣将手中兵图“啪”地压在案上,青铜镇纸磕出冷硬的声响。
他戎马半生的指节蹭过图上大明宫轮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对面的晋王李治。
年轻人今日卸了朝服,只着月白常服,领口却因急切微微敞着,鬓角还沾着夜露。
“晋王。”
李勣的声音像老松木般沉哑:“火炮之事,是陛下与太子心照不宣的禁忌。你说要趁祭祀强攻大明宫火药坊?”
他忽然抓起案上茶盏,却发现早已凉透,索性推到一旁,“左金吾卫虽归末将节制,但大明宫是太子根本,此举形同清君侧,还是攻向……太子最为看重的火药坊。”
李治往前倾身,袖摆扫过砚台,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一道深痕。
“老师。”
他刻意放柔声调,却掩不住眼底的火:“你可知今日西市粮价又涨了三成?市井都在传,五姓七望要卡三熟稻的漕运。可这谣言是谁放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是我让人传的。”
李勣瞳孔骤缩:“是你?”
李治猛地起身,袍角扫翻了绣墩:“我就是要乱这局!”
“太子有辽东精锐,有大明宫火炮,如今又借三熟稻收拢民心。父皇祭祀时带三千兵,太子也带三千兵,这哪里是祭祀?分明是刀架在脖子上的对峙!”
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木窗,雨丝夹着泥土气灌进来:“老师,你还记得武德九年吗?玄武门之变时,父皇若没有那八百玄甲军……”
李勣霍然站起,苍老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滚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李治继续道:“太子若失火炮,陛下必除其兵权。陛下若动太子,魏王必趁机而起。唯有乱中取胜,我方可收渔翁之利。”
李勣闻言,眉头皱起。
他知道这对晋王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李勣的声音忽然软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晋王可是听说,陛下这次还要祭奠长孙皇后。”
“当年皇后娘娘在时,三位殿下何等和睦。如今……”
李治眼神一凛,声音变得低沉嘶吼:“正因母后在天有灵,才不能让大唐重蹈玄武门的覆辙!”
“老师追随父皇半生,可知父皇最怕什么?怕兄弟相残,怕江山不稳!太子若没了火炮,父皇定会借祭祀之机削其兵权,让他做个富贵亲王。可魏王呢?他若趁机联合五姓七望逼宫,谁来护驾?唯有我,唯有老师手中的左金吾卫!”
李勣看着略显年幼稚嫩李治的脸,感觉到有几分陌生。
这就是皇权争斗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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