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牢头明明是个虚胖,但他自己并不觉得自己虚,再加上卫潇潇看着是柳条般柔弱的女子,徐牢头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因此连句调情的话也没有,直接冲了上去。
他觉得自己冲得很快,然而在已经被风息术改造了一遍的卫潇潇看来,徐牢头属实是体育课跑一千米都及不了格的程度。
她等徐牢头扑到近前了,才灵活地一避,顺便用脚尖把早就准备好的树枝踢了过去。
树枝不偏不倚地绊了徐牢头一跤,他整个人重重地摔了出去,不但眼冒金星,衣服还被旁边树木斜逸而出的枝干刮到,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整个人直接不雅地袒胸露怀。
徐牢头连卫潇潇的裙子边儿都没摸到一把,正满头是汗地试图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就听到“嗷”地一声大哭。
卫潇潇大学修台词课的时候学过发声方式,腹式呼吸,气息要从丹田流出,声音仿佛从天灵盖飘出,才能传得远。
此时她用这种科学的发声方式一哭,可比刚才那速成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吹响的笛子厉害多了,不但整个临水阁楼的窗子纷纷打开,远处的人也立刻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朝这边赶来。
玉三娘近日来心神不宁,正打算午后喝了花草茶小睡片刻,也被这一嗓子嗷得头皮都炸起来了,她叫下人推开窗户,自己伸头往下一看,当时心里就叫了声不好。
假山石边,徐牢头袒胸露怀,上官家的小娘子鬓发凌乱、嚎啕大哭。
再联系徐牢头平时里那副色字当头就不管不顾的秉性,瞎子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玉三娘急火攻心,带了人立刻往下赶。
来到假山石旁,玉三娘先叫人把摔懵了的徐牢头架走,随后吩咐跟在身边的六子:“把这一带围起来,别让别人进来,我和卫姑娘说几句。”
六子露出为难的神色:“姐,咱们当值的人手不够……”
“不够就从别的地方调!”玉三娘气得语调都变了,只觉得这一个两个都不让自己省心,只会给自己添堵,六子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退下,吩咐其他下人:“把码头附近当值的人先调过来,把这一带围起来。”
计划顺利,卫潇潇心里炸开了一个喜悦的烟花。
但表面上她一丝也没松懈,大哭大闹地要往不远处的水池子里跳,一副三贞九烈必须要一死来守住清白的模样,好几个侍女连拉带拽,才能勉强把她控制在原地。
玉三娘站在不远处,捏着眉心,感到一阵阵头疼。
徐牢头霸占了哪个女囚,对于玉三娘而言只是个小事。
但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霸占的对象是卫潇潇,对于玉三娘而言就不是小事了。
她和吴彦昌的博弈即将进入最关键的时候,这个时期,她极其需要上官公子的忠心。
虽然用了名为“流沙”的毒来控制他,但那个男人那种冷漠淡然的眼神经常让玉三娘觉得,自己从未真正掌控过他。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差点遭此毒手,冲冠一怒为红颜了该怎么办?
在这种无比敏感的时期,玉三娘绝不希望再生出这样的差池。
她沉默了片刻,走到卫潇潇身边,柔声唤道:“妹妹。”
玉三娘自从被黎越和卫潇潇知道了真面目,已经很久没有再戴上这副八面玲珑的面具了,此刻她又端上这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卫潇潇立刻知道——自己成功了。
“今天的事,是我做姐姐的疏忽。”
玉三娘叫其他下人都围在远处,保证这里连一只苍蝇都走露不出风声,才靠近卫潇潇,压低了嗓子道:“近来妹妹和上官公子一直在帮我,我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感念着的,事成了之后必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方才这事着实荒唐,徐牢头我之后会叫专人看紧,绝不会再让他吓到妹妹。”
“也请妹妹不要将此事告知给上官公子,以免再生出什么新的风波……”
玉三娘终于把她的诉求说了出来。
而卫潇潇的应对方式也极其简单。
她无需答应,也无需拒绝,因为她行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拖延时间。
身为一个演员转型过来的编剧,卫潇潇的演技老本行是一点没忘,哭戏尤其在行。不管玉三娘横劝竖劝,威逼还是利诱,敬酒还是罚酒,卫潇潇都可劲儿地哭。
她哭出了水平,哭出了风采,哭出了细腻的十八种层次,时而嚎啕时而抽泣,如果这是一段电影的长镜头,那么影评人至少能写八千字来褒扬这段伟大的哭戏。
卫潇潇这边儿的碰瓷行为仍然在继续,这一边,徐牢头已经被转移到了临水阁楼的僻静处。
六子在安顿好那边后,特意被玉三娘派了过来,盯紧徐牢头——毕竟这胖子名义上仍然是京郊水牢的一把手,不能有什么闪失。
徐牢头美人没吃到嘴里,还摔了个狗啃泥,气得肚子比平时还鼓了三分,一见到六子这个熟悉的下人,就把气撒到了他头上:“去,给本官拿冰镇过的山楂甜酒来!”
六子本来不需要当值,午后也正困倦着,平白无故多出了这么一出乌泱泱的闹剧差事,心里也毛躁得很,又撞见徐牢头此刻还在不识相地耍那根本不存在的官威,也火了:“把嘴闭上,再嚎一句,老子让你喝自己的尿。”
六子打心眼儿里烦徐牢头,更何况徐牢头只是个被推到台前的傀儡,没了他家三姐什么也不是。
但徐牢头自己可不这么想,只觉得一个下人也敢对自己蹬鼻子上脸,当即怒发冲冠,肥白的脸都变成了肝紫色:“你小子不要命了?本官……”
还没等徐牢头说完,六子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清晰地看到,在徐牢头的身后,一个黑影从树丛的深处窜了出来。
那影子快得像闪电,轻飘如鬼魂,邪异如妖风,转眼之间已经冲到了徐牢头的身后,一柄雪亮的寒刃凭空出现,阳光汇聚在其上,凝成薄薄如一线的雪色杀机。
那寒刃直奔着徐牢头的后颈而去,下一瞬,鲜血在空中飞溅开来,泼到地上,仿佛于草丛之上凭空开出了朵朵红褐色的花。
徐牢头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六子大吃一惊,本能使他大声叫了起来:“有刺客!!!!”
那黑影闻声一脚踢开颓然倒地的徐牢头,转瞬之间已经闪到了六子身前,六子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但手脚还是下意识地作出了反应——
一面转身狂奔,六子一面从喉咙里发出来不似人声的恐怖叫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只是一路踉跄着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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