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在风里打了个旋,将史渊的影子拉得老长。
赖崇玄色披风上的血渍还未干透,在烛下泛着暗褐,像块结了痂的伤疤。
"地宫图纸......"史渊摩挲着腰间玄铁剑的剑柄,剑霜已经化了,只余一丝凉意顺着掌心往骨头里钻,"明日辰时三刻,让工部尚书带着刻刀来。"他抬眼时,眼底的疲惫被冷光淬过,"不是看图纸,是当场改。"
赖崇喉结动了动,到底没问。
影卫首领最明白,有些事不需要答案——比如三年前登基夜,史渊在地宫待了整夜,出来时浑身是血却笑得像个打了胜仗的小卒;比如旧帝残魂初次显形那日,他从地宫捧出半块朱红玉佩,说这是"锁天命的钥匙"。
此刻龟甲上的血刻还在渗着淡红,他握紧龟甲,指节发白:"属下去传旨。"
"等等。"史渊叫住他,目光落在赖崇披风下若隐若现的短刀上,"让影卫加派暗桩守后苑枯井。"他顿了顿,"井里的东西,饿了六百年。"
赖崇退下时,御书房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
史渊望着地上那半块玉佩,裂痕从边缘爬向中心,像条正在苏醒的蛇。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濠州雪夜,赖崇冻得说不出话,却还护着他藏在草堆里的半块炊饼——那时他们最怕的是饿肚子,是伍长的鞭子,哪知道现在要防的,是六百年前的阴魂。
次日清晨,工部尚书陈敬之抱着个裹满黄绫的铜匣跪在御书房外,额角沾着晨露。
史渊掀开黄绫的瞬间,陈敬之偷瞄了眼皇帝的脸色——龙袍袖口绣着金线,却掩不住腕间那道新添的红痕,是昨夜攥玉佩时烫的。
"陈卿可知,朕为何要重修排水系统?"史渊将地宫图纸铺在案上,朱笔点在一处刻着太极纹路的暗格,"这处石砖下埋着镇灵钉,得换成玄铁的。"
陈敬之脊梁骨发寒。
他参与过皇宫修建,却从未听说地宫有镇灵钉。
图纸上的暗格突然被朱笔圈出九处,连成个旋转的星图:"这是九转归元阵。"史渊的声音像凿子敲在青石上,"你照图改,对外只说拓宽下水道。"他抬眼时,陈敬之看见龙案下露出半截赤焰——是霸王真身的气息,"若走漏半句风声......"
陈敬之额头砸在青砖上:"臣全家项上人头作保!"
同日未时,城南破庙的断墙上爬满野藤。
赖崇蹲在墙根,听着影卫小乙的汇报:"每晚子时三刻,庙里会点起黑香,二十七个信徒绕着石像转圈,嘴里念的......"小乙咽了口唾沫,"像是"吾皇归位"。"
赖崇摸出块碎银弹向庙门。
木门"吱呀"开了条缝,露出半尊青石像——帝王冠冕,眉间却刻着倒悬的太极图,和史渊昨夜地宫里的图纸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盯着。"赖崇将玄铁匕首压在小乙掌心,"他们动一次,你记一次。"他转身时,野藤突然缠住他的靴底,像只冰凉的手在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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