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品羽扑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儿子渐渐冰冷的身体。

他面孔扭曲,痛苦到极致,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儿子……儿子啊……你醒醒……你死了,让爸……让爸一个人怎么办啊……”

就在他肝肠寸断之际,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死死地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是枪口。

刺骨的寒意瞬间贯穿全身,仿佛坠入万年冰窟,连哀嚎都冻结在了喉咙里。

死亡的阴影下,黄品羽反而爆发出一种诡异的冷静,他嘶声大喊:“别杀我!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

他身后,那个蒙面的壮汉纹丝不动,暴露在外的双眼中,只有一片麻木的凶戾。

“兄弟,你杀人,不就是为了钱吗?”

黄品羽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强迫自己把话说清楚。

他知道,杀手没有立刻开枪,就代表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严斌是你杀的,我知道。酒店里人多眼杂,你没机会拿钱。但这里是我家,只有我们两个!”

“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他们的钱,我加倍给你!你可以拿着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离开嘉兴,离开这个鬼地方!”

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你有多少钱?”

黄品羽心中狂喜,不怕对方要价,就怕对方是个只要命的疯子。

“三万五!我家里现金有三万五!还有金条,至少值五千块!全给你!”

他慢慢将儿子的尸体平放在地毯上,高高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毫无威胁。

“我现在就去拿,我发誓,我不敢耍花样!”

“去拿。”

“好,好好……”

黄品羽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始终不敢回头,僵硬地挪向书房。

那个壮汉如影随形,枪口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后脑,像一根刺入骨髓的冰锥。

走进书房,黄品羽打开书柜,露出一个不起眼的保险箱,他从柜子顶部的夹层里摸出钥匙。

“咔嚓。”

箱门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沓沓钞票。

“兄弟,钱……钱都在这了。”

壮汉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贪婪的波动。

“兄弟!”

黄品羽突然提高了音量,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这是他最后的赌博。

“我叫黄品羽,在嘉兴这地界,也算个人物。你今天拿钱走,我黄品羽保证,这事就烂在肚子里!”

“你让我活着,对我来说,只是丢了点钱。但对你来说,你就有了一条后路!”

“你这种在刀口上舔血的,钱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我活着,我就是你的‘提款机’,什么时候缺钱了,一个电话,我给你送过去!你想想,是杀了我拿一笔钱划算,还是留着我这条能源源不断给你钱的命划算?”

壮汉眯起了眼,眼神中是剧烈的挣扎。

黄品羽的话,像魔鬼的诱惑,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贪婪的地方。

“要是我来拿钱,你带人埋伏我怎么办?”壮汉的声音阴冷刺骨。

“兄弟,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埋伏你?我只要我的命!”黄品羽几乎是吼出来的。

有道理!

壮汉眼中的杀机渐渐褪去,被贪婪所取代。

“好,我就信你一次!”

话音未落,他猛地扬起手枪,用枪托狠狠砸在黄品羽的后脑上!

剧痛袭来,黄品羽眼前一黑,顺势向前扑倒,发出一声闷哼,便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蒙面壮汉警惕地扫视一圈,抓过一个公文包,将保险箱里的现金和金器一把扫空,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黄品羽猛地撑起身体,后脑的剧痛和黏腻的血污,都比不上他心中的怨毒。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涌动着能焚尽一切的仇恨。

他挣扎着爬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用尽全身力气拨出一个寻呼号。

片刻后,电话回了过来。

“阿朝!”黄品羽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正杰死了……我儿子死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钱,给我把凶手挖出来!”

“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要李柄阳死!!!”

……

与此同时,嘉兴市公安局。

赵大明、童凯文和刘忠仁,在出示了阜宁县公安、检察院的全套公文和手续后,终于办完了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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