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粟米田的金浪,远处传来孩童们的喧哗。温南枝想起今早老巫医把着脉时,铜铃突然急响起来,震得药柜上的玉露瓶嗡嗡作响。

陆澈当时正往她嘴里塞粟米糖,听见脉枕上的轻响,糖块掉在裙摆上,砸出一小片金粉——那金粉与他眉心印记同时亮了亮,恰如三日前药罐底沉下的双生纹。

“你擦身时别用太烫的水,”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掌心,“昨夜我梦见暖泉冒金雾,你蹲在泉边摸肚子,水里的粟米幼苗忽然缠上你的手指。”

温南枝低头看交叠的手掌,他掌心的暖疤正与她腕间的印记共振,轻响如粟米拔节。

三日前那个雨夜,他在摇篮边解下狼齿刀穗,穗子上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暖光,如今那穗子绕在摇篮栏上,每次风吹过,都会摇出护粮人特有的韵律——那是他守夜时听惯的风动剑鞘声,此刻却柔得像哄睡的歌谣。

“小稷们今早把狼齿刀藏在粟米堆里,”她忽然笑出声,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薄茧,“说要熔了给‘小粟米’打脚镯,结果刀把上的暖纹烫了他们的手。”

陆澈的甲胄在暖泉水汽中轻响,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第一次握狼齿刀,刀柄的暖纹烫得掌心发麻,老护粮人说那是“土地在认主”。

如今那把刀挂在草屋梁上,刀身映着暖泉光,每次她从下面走过,刀纹都会亮起——不是北疆战役时的血光,是与她腕间暖疤呼应的温柔光网。

“老巫医说下月能听见胎动,”他忽然弯腰,把耳朵贴在她小腹上,护粮剑鞘磕在摇篮腿上发出清响,“我昨夜在泉边听见了,像粟米粒掉进水洼的声音。”

温南枝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插进他汗湿的发间。

暖泉的水汽裹着粟米香漫进草屋,摇篮里铺着的暖泉棉上,还留着他昨夜坐了半宿的压痕。

她想起三日前他在粟米叶上画的兔子,想起他煎药时撒的双生纹糖霜,忽然觉得腹中的暖意动了动,像回应他掌心的温度。

“你听,”陆澈忽然抬头,眼里的金芒比暖泉更亮,“泉底的粟米幼苗在响。”

两人俯身望向暖泉,泉底的两株幼苗根系正交缠成环,每次水波荡漾,都会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那声响与她腕间、他眉心的共振同步,像极了民望阁顶初见时,风吹过粟米田的声音。

小稷们举着暖冰灯跑来,灯影里晃着新摘的粟米穗,穗尖的暖光落进泉里,竟让整眼泉水泛起了粟米粥般的稠光。

“陆将军!阿粟姐姐!”最小的小稷举着狼齿刀跑来,刀身上用暖泉水描着歪扭的双生纹,“我们给‘小粟米’刻了护粮符!”

温南枝接过那片粟米叶,叶面上刻着的护粮纹歪歪扭扭,却在叶尖缀了朵五瓣花——像极了陆澈留在梳妆台上的粟米叶字条。

陆澈伸手接过叶子,指腹擦过刻痕时,叶面上忽然泛起暖光,与他眉心印记连成一线,照得泉底的幼苗轻轻摇曳。

“等他会爬了,”陆澈把叶子别在她发间,声音裹着暖泉的温度,“就带他去光之粮仓,让他摸图腾上的粟米纹。”

暖泉的波光中,初代家主的虚影若隐若现,他手中的粟米穗滴下暖光,落在摇篮里的暖泉棉上。

温南枝忽然握住陆澈的手按在自己小腹,那里的暖意轻轻动了一下,像粟米粒顶破种壳的力道。

陆澈的指尖骤然收紧,听见自己心跳与泉底幼苗的拔节声、与她腕间的暖疤共振声,汇成同一频率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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