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边境的雨林之中。

此时此刻的竹下俊感觉自己的肺就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每呼吸一次都带着血腥味的刺痛。

他身上的作战服已经被被泥浆和血污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冰冷又粘腻。

左臂的伤口在持续的奔跑中已经麻木,只有不断渗出的温热血液提醒着他,危险从未远离他。

不远处,是穷追不舍的枪声和模糊的呐喊声。

这些追兵,正是远征军新编第二十二师的士兵们!

在全歼了他的“突击小队”后。

这支在情报中通刚刚从正面战场轮换下来的中国部队,就像一群感知到血腥味的猎犬,对他展开了长达长达十余公里的疯狂追猎。

仅仅只是为了搜捕他一个人,新编二十二师兴师动众至少动用了一千五百的兵力,在这广袤的雨林之中,进行着拉网式的搜索。

竹下俊引以为傲的丛林潜行技巧,在这些同样还算熟悉雨林地形的中国老兵面前,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加上由侦查大队的精锐们进行引导。

几乎没有多少的可能性摆脱追击。

竹下俊丝毫不敢停歇,只能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和求生本能,在湿滑且布满毒虫与藤蔓的雨林中亡命奔逃。

他有几次险些被巡逻的新编二十二师士兵发现。

更有一次甚至只能将自己半个身子埋入冰冷的河边烂泥中。

眼睛紧闭着隐藏起来。

而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队搜索小队,距离竹下俊的脑袋只有不到三米。

那冰冷的河水和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

让他这位日本弟国的菁英,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终于。

在体力与精神都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依稀看到了前方林木间,那代表着己方前方哨所的旗帜。

他用尽最后一瞥力气,踉蹡着冲了过去,在倒下的前一刻,他甚至尚未来得及发生什么声音,便直接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仰光,第一集团军司令部。

杜聿明看着那份关于全歼日军“精锐突击队”的详细战报,当即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份胜利,干净、利落,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支部队的重要性。

这不仅仅是一场斩首行动。

更是一场政治攻势。

很显然,远征军成功的将小日本鬼子的阴谋挫败。

“这一战,打得漂亮!”杜聿明由衷地赞叹道:“不仅敲掉了寺内寿一的一颗毒牙,更让我们确认小鬼子在现如今黔驴技穷的情况下所能够采用的战术和打法。”

廖耀湘小声提醒道:“杜长官,这次作战成功,主要是因为我们提前破译了敌人的密码,成功掌握了主动权。

但根据周卫国的电报来看,这支精锐部队的敌指挥官竹下俊的成功逃脱,也为我们敲了警钟。

据说,此人是德国柏林军事学院进修的非常规作战专家,实力强横且狡猾。

他能逃出去,就说明我们的包围网还不够严密我们也不像我们预想的那样熟悉地形。”

廖耀湘换了个语气,出声强调道:“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日本人的这一次失败,也会明白他们的小股精锐部队所进行的渗透作战攻势,对我们的威胁有多大。

我担心,这会不会不是日军的最后一次斩首行动,相反,对于日本人而言这只是一个开始。”

杜聿明一脸的凝重,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此前的元整作战,重心都处于师、军一级的大兵团对抗,对于这种小规模、高渗透性的非常规作战部队,确实容易忽视掉.”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巨大的场景地图前。

目光在暹罗、缅甸的边境线上来回扫过。

那片广阔的热带雨林,既是天然的屏障,也可能成为敌人渗透的温床。

“我们不能始终默默地等待敌人出招,再见招拆招。”

杜聿明的声音坚定果决:“从今天起,整个远征军的防御思路,要进行调整!”

他转向廖耀湘和一旁的参谋人员,接下来达了一系列新的命令:“命令!

第一,由周卫国大队长牵头,联合军统的情报分析组,立即根据这次反伏击作战的经验,编写一份《丛林地区反渗透作战指导纲要。”

“这份纲要里,必须详细阐述如何设置警戒哨、如何组织交叉巡逻、如何识别和追踪渗透痕迹、如何在重点区域布设预警、人员、装置等内容,完成后,立即下发至全集团军所有营级以上单位,组织学习!”

“第二,命令各部队,立即在各自的防区内尝试建立‘军民联防体系’。

要主动参与和团结当地的当地人,用食物、药品换取他们的友谊和情报。

要让他们成为我们的眼睛和耳朵,让他们努力帮助我们使得那些潜入我边境线的日军小部队,全部都无所遁形!”

杜聿明的眼中闪烁着寒光:“第三,责成各军,从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中,抽调精干力量,组建我们自己的‘突击连”。

这个训练方案有现成的,我会联系楚长官,直接索要一份突击连的训练计划。

这些部队将会分散在各地,专门负责清剿和反制日军的渗透部队。

以牙还牙,血以还血!

寺内寿一既然想要跟我们玩丛林游击,我们就让他看看,谁才是这片林子里真正的猎手!”

有参谋出声询问:“杜长官,关于后续的收尾工作和固防工作,您看?”

“按照统帅部的指示,按兵不动,积蓄力量。一切等待华北战场归于平静之后,再主动进攻.”

几乎同一时间点。

数千里之外的华北,第二战区前敌总指挥部。

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也正在上演。

楚云飞以“巡视南口东翼炮兵阵地,协调后续攻坚火力”为由,于凌晨时分便离开了指挥部。

他前脚刚走,后脚天亮,一列插着第七十一军军旗的车队,便来到了晋北前敌总指挥部外。

军长宋希濂。

这位黄埔一期的老大哥,楚云飞名副其实的学长。

其在众将官的簇拥下,走下车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儒雅,但眉宇间却带着一瞥久经沙场的沉凝与锐气。

只是。

原本他以为前来迎接他的会是楚云飞。

万万没想到,站在不远处等待的却是和他同一个军衔,但资历差他不少的边富成。

边富成虽然只剩下了一个手臂,却依旧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宋长官,一路辛苦。”

宋希濂回礼,目光边富成的身上扫了扫,不禁问道:“边主任风采依旧,我接到长官司令部电令,特来与楚长官商量战事,楚长官何在?”

边富成表现的前压恰到好处,略显无奈说道:“宋长官,实在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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