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不会看见,却不知她披着晨雾站在门后,看他对着叶子比划半晌,最后红着脸添上朵五瓣花。

“小稷们说那兔子像被狼追过,”她抬头望他,睫毛上沾着雨珠,“倒是那朵花,跟你第一次送我的粟米簪子一个形状。”

雨声渐小,暖泉的水汽裹着粟米香漫进草屋。

陆澈想起发现有孕的第一晚,他捧着手记坐在床边,烛火在“血脉共鸣”四字上跳动,她腕间的暖疤突然与他眉心共振,轻响如粟米根系交缠。

他当时伸手覆上她的小腹,触到衣料下微弱的暖意,忽然就想起老巫医说的“暖根入脉”,原来不是玄语,是他与她的心跳,正替土地说出未言的期盼。

“前晚你在摇篮边坐了半宿,”温南枝的指尖划过他眉心的暖金印记,“我装睡看你,见你把狼齿刀穗解下来绕在栏上,说‘等小粟米抓得住,就教他认护粮人的纹’。”

陆澈的脸颊在雨雾中发烫,他想起自己摸着粟木摇篮上的双生纹,想起她红着耳朵问“孩子会不会怕黑”时,眼里映着的暖泉光。

那时他解下剑穗上的狼齿纹穗子,穗子上还留着北疆战役的血痕,却在绕上摇篮时变得比暖泉水更柔。

“小稷们今早偷了我的狼齿刀,”他忽然凑近,气息混着雨丝与粟米甜香,“说要熔了给‘小粟米’打脚镯,还说要刻上‘护粮人’三个字。”

温南枝笑出声,狼齿项链蹭着他甲胄的银线。

远处的粟米田在雨后天晴中泛着金光,小稷们的民谣顺着暖泉飘来,唱着“雨打粟米孕新禾,爹娘檐下数胎动”。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腰间,那里的暖意比三日前更沉实,像吸足了雨水的粟米种,在暖根的滋养里悄然膨发。

“老巫医说下月就能听见胎动,”她望着他瞳孔里的自己,“你说那时,他会踢你掌心的暖疤吗?”

陆澈低头吻她腕间的暖疤,那里的温度与他眉心同频。

雨停后的阳光穿过粟米叶,在他甲胄上晃出细碎的光,恰如三日前老巫医药罐里,糖霜化出的双生纹——那是护粮人的剑与新娘的银链交缠的印记,是暖泉祝福里,新生命即将叩响土地的,第一声温柔惊雷。

暖泉的波光漫过田垄时,陆澈正蹲在摇篮边打磨粟木栏杆。

前日小稷们偷拿狼齿刀的闹剧还在田埂间传扬,此刻他指尖的砂纸蹭过双生纹刻痕,木屑里竟混着几星未磨碎的鲛人糖霜——那是煎药时落进灶台缝的甜意,如今嵌在木头上,像极了她腕间暖疤的微光。

“老巫医说今日该用暖泉水擦身,”温南枝扶着门框笑看他,裙摆扫过门槛上晒着的粟米叶,“你把砂纸当澡巾了?”

陆澈慌忙放下砂纸,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漫进里衣。

昨日他守夜归来,见她捧着肚子在暖泉边踱步,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泉壁的粟米图腾上,忽明忽暗的光里,他竟看见她腕间的暖疤随小腹轻轻起伏——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韵律,像粟米根系在土壤里舒展时的微颤。

“小稷们在泉边放了新打的木盆,”他起身替她拢住披帛,指尖擦过她腰侧时,触到衣料下的暖意比前日更沉,“说要用带双生纹的木板箍盆,水就不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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